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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生无法逃避的震撼(张玉亭)(2)

时间:2022-08-27 21:54来源:《中国作家纪实》2006-7 作者:管理员 点击:

 也许是因为天热的缘故,11点多了,外边还有很多人在玩。我是因为晚上12点的班,所以就先进屋睡了。12点我起来,到警卫室。刘魁文问我,你怎么起来了?我说,今天是我们俩的班呀。他说,不对,李长龙不是有病假吗?今天没有休礼拜的,你再回去睡会吧,上3点的班。

 于是,我又回去继续睡。睡到3点,我又起来。和我同宿舍的毕树锋,上12点的班,刚刚睡下。3点以后,我跟刘魁文到了警卫室,通通炉子,放了壶水。警卫室搭着一个烧水的大炉子,夏天也不拆。3点10分左右,我俩背枪出去,围着仓库绕了一圈,回来后,3点40分还不到。

 回来后,觉得天气更闷,一丝风都没有,特别安静。警卫室不大,门朝南,有一个过道,前面有个窗户,摆着一张桌子,供来人登记。旁边是炉子。

 刘魁文通了通火就坐下了。我把枪放到桌上后,刚想往那个大排椅上去坐,就听见刘魁文忽然叫了声“不好!”他的叫声十分特别,我的心惊了一下,赶紧问:“咋了?咋了?”他不理我,拔腿就往外跑。我一吓,也紧跟着往外跑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出去的,前边有一个大椅子,按理说肯定不是绕过椅子跑过去的,但似乎是“嗖”的一下子便蹿了出去。

 

像海

 我们仓库的围墙特别高,有5米多高。墙边停着一辆大汽车,汽车旁边有块空地,我俩就跑那儿去了。跑到那儿,就听见了地声,“呜——鸣——鸣——”的,像很大很大的风在吹,灌得耳朵疼。南边我们仓库大门上的灯,灭了,倒了。南边已经颠起来了,我们这儿还没颠。

 警卫室在棉库的二门,南面是生活区,距大门有40米。当时大门以南的灯已经全灭了,而警卫室里面的灯还亮着。但很快,由南及北,“呜隆呜隆”就颠过来了,颠到我脚底下时,仿佛弹簧床似的上下颤,而脚下的地就像水一样,那么软,那么颤,上下生抖,还“呜隆呜隆”地响着。那声音太骇人了!颤的时间,大概也有那么几十秒钟吧。我俩都双手按地,身子高高拱起,那会儿,你根本站不住的。

 当时,地球好像失去了吸引力。因为我们在地下趴着时,颠起老高老高,一上一下的,也不敢实实地趴着。

 这时候,就听见房子像码好的砖一样,从南边“呜隆——呜隆——”地响着,这块碰那块,扑棱扑棱地倒了。从我们这里倒过去后,又听着北边的房子也发出“呜隆呜隆”和“噼里啪啦”的倒塌声。

 紧接着,脚下的地又开始摇,像筛糠一样地摇。

 这其间,地光一直闪着,发出红蓝色光。在南边放光,雾嘟的,有点像闪电,但感觉跟闪电又不一样。它是持续的,不间断,像大圆球发的光,在一个点上,不停地闪。

 我完全傻了,脚被砸伤都不知道。我想,这下完了,地都软成这样了,唐山市没人了,都变海了。

 震完之后,地下全是砖头和石头。看看四周,整个都是一马平川,连电线杆都倒了,没有站着的房子。像筛筛子似的,都筛实了。

 我感觉全是海了。我们南边不是海吗?我们那离海也就100多里地。

 这里震过以后,北边还在噼里啪啦、噼里啪啦地响,但能分出个数了,好像大瓦砾从楼上扔下来一样。

 地没动的时候,先来声音;震的时候声音最大;震完以后,特别寂静。紧接着就听到呼喊声了。

 那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知道震波是从南边来的,往北边走。它不是同时,是往一个方向快速推进的,就像一排砖一样,扑啦扑啦倒下去,房子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。

 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啥,什么原子弹啊,什么地震啊,脑子里啥都没想。整个人都蒙了,就知道本能地往外跑,咋出去的也不知道。

 按说,那些扫大街的应该没有事,因为那时已经开始扫马路了。可地震一来,他们都跑到楼底下猫着去了,结果被砸死在底下。街上的人是这样,何况是在屋里睡着的人?跑也没有地方跑,躲也没有地方躲,真是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!

 我们真是幸运,跑到一块空地上,多亏旁边停着那辆大汽车,东边那堵5米的高墙倒塌时,散落的石块也没砸到我们身上。

 震过以后,地不再是海,又变回了地,但有的就再没有变回来,永远没了。有的地面两边错出老高,都掰开了。

 那个什么学院的,整个都平了。现在那个遗址都没动,一直保留着,那是最严重的。那时候正上演电影《决裂》,学生已经放假了,远道的已经走了,但有些学生为了看这场电影,还留在学校里。震后的五六天,部队在那扒人。扒出一个活的,用担架抬着,人在担架上一个劲喊:大夫,把那个针给我拔了,我不活了!你想啊!有五六天没有吃东西,在里边压着。

 真是惊心动魄!现在一想还是那种感觉,令人毛骨悚然。

 

扒人

 当时我俩都傻了,在一块抱着。这时候,班长尹少福来了,安慰我们说:“别怕,别怕!是地震!”后来我问他,你是咋出来的?他说是梦见地震了,就跑出来了,跑出来果然地震了。他还真是这样,还没有震的时候,他就做梦了,跑出来以后,不知怎的,他就跑到房顶上了,一点伤也没受。真是奇怪!

 听到有人喊:“哎呀!救命!救命!快救救我!”于是我们三个开始救人。

 去救人时,我一脚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,一看,是我们宿舍的老毕,已经死了。我抱着他哭着喊:“老毕呀,老毕!”其实老毕当时已经跑到外边了,但那有个晒衣服的铁丝,刚巧拦了他的脖子,于是他就憋在那儿了,半拉身子露在外边,眼睛都鼓出来了。老毕这人,平时睡觉睡得特死,每次叫岗,最难叫的就是他。你叫他,老毕起来!一叫他就醒了,把眼睛睁得大大的,坐起来。等你叫完了岗走了,他又睡去了。有时候得叫他两三次,才能叫起来。没想到那天他就醒了,能往外跑。后来我扒他东西的时候,看见他的床没啥问题。要是他不跑,可能也被埋在那儿了,也许还能活。但这个平时睡觉睡得特死的老毕,偏偏在那天醒了,而且跑了。

 老毕在东侧睡,我在西侧睡。扒房子的时候,我看见梁柁是往西移的,整个砸在我的枕头上,要是我当时在这睡,肯定被砸扁了。我那个床是硬板床,一边一个四腿的凳子,那地面是一层砖铺的,凳子腿被砸进地面40厘米深。

 开始救人的时候,哪有声就朝哪去,也不知道扒了多少人。当时先顾活的,有喊救命的就扒,死的就来不及扒了。我们东面是棉麻公司的宿舍,西面是黄金库宿舍。那时候我还年轻,挖出来的人,我就背他们到安全的地方。扒完了一个,再继续扒。当时也不知道累,也没有工具,全是用手。 (责任编辑:管理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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